开启西方心灵的禅学(二)
禅绝对不是西方世界意义下的“哲学”。鲁道夫 · 奥托在为大迫(ohasama)的禅学作品所写的导论里如是说,他认为忽滑谷快天“把东方巫术的理念世界附会到我们的西方哲学范畴”而和西方哲学混为一谈。“如果我们必须引用最笨拙的心身平行论学说,去解释不二性、统一性和对立的和谐的神秘直观,那么我们会完全被逐出‘公案’、‘(临济)喝’和‘开悟’的领域。”
我们不如先浸淫在禅宗故事奇特的晦涩难解里,其次时时提醒自己,“开悟”是个“言语道断的奥秘”,而那正是禅师所要说的东西。
对于我们的认知而言,在禅宗故事和神秘的开悟之间有一道鸿沟,我们最多只能暗示跨越鸿沟的可能性,却无法在实践里做到。(注1)我们会觉得接触到真正的秘密,而不是想象的或伪装的,那不是被神秘化的秘密事件,而是离言绝虑的体验。
“开悟”是不期而遇的,而不是预料中的事。
在基督教里,要有很长的属灵准备,才能够得见圣三位一体、万福圣母、十字架苦型或主保圣人的异象,因此人们会觉得异象是理所当然的。
于是,雅各布 · 波姆(jacob boehme)(注2)居然能够以反射在锡盘上的日光窥见“自然的中心”,也就没什么了不起的。比较难以接受的是艾克哈特大师“赤裸美少男”的异象;甚至是史威登堡(swedenborg)“红袍男子”的异象,那男子要他戒掉暴食的习惯,而或许正因为如此,他认为那男子就是上帝。
如此近乎奇诡谲怪的行径,自然是难以接受。然而,许多“开悟”经验不只是近乎怪诞,而且根本就是怪诞,听起来完全荒谬的事。
然而,对于长期涵泳于研究那花团锦簇般的东方精神本质的人而言,那些曾经让幼稚的欧洲人困惑不已的奇妙事物,现在都已经花果飘零。
禅的确是中国文化最瑰丽的花朵(注3),它孕育自佛教广袤无垠的思想世界。如果有人稍加涉猎佛教教义(抛去西方世界的各种偏见),应该可以揭开个别开悟经验的怪异外衣而深入其中,或者是嗅到那些至今一直被西方的哲学和宗教忽略的困难。
哲学家总是特别关心和生活无关的思考,而基督徒也总是和异教徒不相往来(“感谢主,让我不像其他人”)。在西方国家里,并没有所谓的“开悟”,那是东方国家的东西。然而真是如此吗?我们真的没有任何“开悟”吗?
当我们细读禅宗典籍时,总会有个印象:“开悟”经验即使很怪诞,其实却是自然而然的事,它是那么的简单(注4),使得人们总是见树不见林,或者是越解释就越让人如堕五里雾中。
忽滑谷快天说,想要以“领悟”的观念去解释或分析“开悟”是没有用的,此话是说对了。不过他还是大胆用“领悟”这个词,说它蕴涵了“对自性的觉照”(注5),是意识破除了虚幻的我执。
所谓“我执”即是一般“自我”和“自体”的混淆。自体是指佛性,也就是生命的全体意识。
他引用盘山宝积禅师的话说:“心月孤圆,光吞万象,”并且解释说:“它既是一个宇宙生命和宇宙精神,同时也是个体生命和个体精神。”
无论我们如何定义“自体”,它总是一个不同于“自我“的东西,而当人们更加了解”自我“时,总会转向”自体“,因此”自体“的范围要大得多,蕴含且超越”自我“的经验。
正如”自我“是我的”自体“的某个经验,”自体“是我的”自我“的经验,但是那经验不再是以更大或更高的自我的形式去体会到的,而是以一个”非我“的形式。
关于德国神学的作者也很熟悉这种思想:“如果有个受造者意识到自身是完美的,那么他就会失去受造性、某物性和自体性。”
“如果我把善归于自己,那是来自一个幻觉,以为善是我的,或者我就是善,那始终是不完美或愚昧的征兆。如果我意识到真理,那么我也会意识到,我不是善,善不是我的,也不是出于我。”
“有人说我真是个可怜的笨蛋,我居然幻想我就是善,但是无论现在或以前,善都是真正的神。”
|注释|
1、尽管我试着在底下要“解释”,我很明白,就“悟”的意义而言,我说的任何话都没有用。我却忍不住要让西方的理解更贴近一些,但是那难免会抵触禅的精神。
2、雅各布 · 波姆(jacob boehme,1575-1624),德国神秘主义神学家。
3、禅学无疑是东方人所得到的最珍贵且在许多方面都极为卓著的精神恩赐。
4、一个禅师曾说:“老僧三十年前未曾参禅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后来参禅悟道,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而今个休歇处,依然见山是山,见水是水。
5、开悟的结果即为见到自性。那是心的泯除我执。
愿诸众生得解脱,圆满无上大菩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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